
越窯是中國古代最著名的青瓷窯系。東漢時,中國最早的瓷器在越窯的龍窯里燒制成功,因此,越窯青瓷被稱為“母親瓷”。越窯持續燒制了1000多年,于北宋末、南宋初停燒,是中國持續時間最長、影響范圍最廣的窯系。
唐代的陸龜蒙曾這樣贊美越窯青瓷“九秋風露越窯開,奪得千峰翠色來”。唐代的文人雅士喜歡飲茶。越窯青瓷溫潤如玉的釉質,青綠略帶閃黃的色彩能完美地烘托出茶湯的綠色。因此越窯青瓷受到了文人雅士的喜愛。盛行的飲茶風尚對越窯青瓷的形制也有所影響。唐代早期以瘦高的立型器為主,到了唐代晚期出現了荷葉式、花口式的盤和碗。
越窯青瓷作為土火幻化的精靈,能不斷發展壯大,生機無限,有下述因素在起作用。一是生產技術上不斷積累,精益求精,以臻完美。二是在裝飾藝術上攬時代藝術之精華。不論是商周青銅器、楚漢漆木器,還是唐代金銀器、漢唐青銅鏡等等,只要是好的,不管是造型和紋飾均采取拿來主義的態度,為我所用,使自己永葆青春。三是在產品的功用上不斷拓展,不斷提升產品的消費對象的檔次。從普通百姓的日常飲食器具,到高雅的文人士大夫的案頭清供和淑媛名姝的香閨用品,乃至榮登廟堂,成為帝王貴胄的新寵專愛,借此完成了從工藝到藝術的轉變和升華。

宋代越窯從吳越國晚期開始
靠兵變起家的趙匡胤為大宋江山制定了偃武修文的國策。于是,有宋一代崇尚文治,是中國歷史上“郁郁乎文哉”的時代。制瓷業也迎來了百花齊放、群芳爭妍的繁榮局面。歷史悠久的越窯也在這時達到了鼎盛。一方面是中晚唐以來沒有間斷的瓷業生產使其工藝技術達到了超越前人的至高境界;另一方面是在宋代已形成了朝野嗜好越窯青瓷的社會風氣,即宋人葉寅《坦齋筆衡》所謂“末俗尚靡,不貴金玉而貴銅磁”。誠然,回溯越窯歷史,中唐以前越窯青瓷尚屬江南一隅的土特產。9世紀中葉以后,秘色瓷受唐朝皇帝青睞,詩人茶圣亦對之吟詠贊美,越窯青瓷自此開始進入北方上流社會的視野,緊接著是吳越國向中原大事進貢,到了北宋已真正成為馳譽全國的名品。
宋代越窯青瓷的生產規模十分龐大,除上林湖中心窯場外,尚有寧波東錢湖、黃巖沙埠、上虞窯寺前、龍窯大窯等眾多窯場。宋朝建國為公元960年,而吳越國納土歸宋是公元978年,因此宋代越窯即從吳越國晚期開始。就像鑒賞唐詩宋詞的風格嬗變一樣,唐宋越窯的分界點約在公元940年前后,在這之前為唐代品格,其后則為宋代豐姿。晚唐五代越窯青瓷,造型雍容大氣,底足多為寬扁的璧形、環形,上面留有泥點間隔的裝燒痕;釉水勻凈光瑩,除秘色瓷為清雅的湖綠色外,多呈青中泛黃之色,基本上不見花紋裝飾,以造型和釉色取勝,形成鮮明的時代特征。而進入北宋,瓷器種類繁多,以碗、盤、盅等飲食器為大宗。又有執壺、粉盒、薰爐、長頸瓶、水盂等眾多品類的高檔用瓷。由于這時在胎釉配方、造型裝飾和裝燒工藝上均有重大改進,使產品胎體輕薄,造型雅致清秀,釉面青綠悅目,飲食器的圈足增高,足墻變窄,或直立或外撇,足緣圓滑。在裝飾上突破中晚唐以來以釉取勝的傳統做法,開始盛行花紋裝飾,常見以細線劃花的技法做出各種花紋,題材主要有纏枝四荷紋、雙鸚鵡紋、對蝶紋、龜荷紋、花鳥紋等,還有少量的人物紋、龍紋和鳳紋。線條細密流暢,構圖嚴謹,布局講究,具有很高的藝術價值。有的器物,尤其是碗、盤,還在外壁刻出具有淺浮雕效果的蓮瓣紋。至于香薰、套盒等器物,還同時采用鏤空技術進行裝飾。同時在個別器物,如碗、盤的外底釉下刻有“太平戊寅”“太平”和“官”“官樣”等銘文。“太平戊寅”即吳越國納土歸宋的宋太宗太平興國三年。這時普遍流行匣缽裝燒。普通的粗瓷,如碗、盤,均為一個匣缽內多件疊燒,兩件之間用泥條間隔。而較高檔的細瓷,則普遍采用單件裝燒的方式。匣缽與器物之間以墊圈支墊。墊圈支于器物外底,足懸空。這種外撇高圈足的造型和花紋裝飾的流行,就是對金銀器的刻意模仿,顯得清雅富麗、高挑挺秀。由于裝燒時墊圈支襯在器物的外底圈足內,器物重量集中在底部,因此這時的器底往往較厚,并留下一圈斷斷續續的灰白色泥條間隔痕(這種在當時無法掩飾的瑕疵,在今天成為鑒別真偽的最重要依據),而圈足輕巧優美,且包裹釉層。
北宋中期以后,越窯青瓷造型更顯輕巧靈秀,刻劃花盛行
進入北宋中期后,即公元1022年以后,越窯向北宋朝廷生產貢瓷的任務逐漸減少以至于無,從一個側面表明其瓷業生產開始走向衰落。不過商品瓷生產依然十分興旺,并持續了相當長的時間,只有到了北宋晚期,方始出現明顯的頹勢,表現在窯業規模明顯的縮小和普通民用瓷的質量明顯下降。這時越窯青瓷造型更顯輕巧靈秀,主要表現在器物圈足的處理上,不論是直立或外撇,都變得更高更有弧度,且是墻厚度往往是上厚下薄。這種圈足不斷增高的趨勢貫穿于整個北宋時期,也是斷定器物時代前后的重要依據之一。釉色也更為穩定,以青灰、青綠為多。而最顯著的變化體現在花紋裝飾上,裝飾技法有劃花、刻花和刻劃花等,北宋早期是盛行劃花,這時則流行刻劃花。花紋內容有菊花紋、團花紋、摩羯紋、多重蓮瓣、水波紋等,線條流暢、構圖簡潔。刻盞等器物的內底腹刻多重蓮瓣。屏風式的布局方式也很常見,如用雙線凸棱將執壺的腹部分隔成四等份,而在碗、盤的內腹,則用雙線分成五塊,其間用劃花裝飾圖案。開光式布局也逐漸盛行起來,主要裝飾在碗和高足水盂的外壁及器蓋上。
南宋越窯青瓷的兩路風格完全不同的產品,宮廷用瓷和平民用瓷
南宋越窯青瓷,均在古銀淀湖周邊的低嶺頭、寺龍口、開刀山等幾處相距不遠的窯場生產。器物種類有碗、盤、碟、盞、盅、缽、執壺、水盂等實用器,另有鐘、爐、觚、長頸瓶、梅瓶、花翁、套瓶、器座、鳥食罐、動物瓷塑為小巧、輕薄、精美。鑒賞南宋越窯青瓷,要明確區分兩路風格完全不同的產品,也要對宮廷用瓷和平民用瓷進行認真甄別。
所謂兩路產品,一是指傳統越窯型產品,它們承襲北宋以來的傳統,胎體輕薄,釉水薄而清亮,多呈青灰色和青綠色,盛行刻劃花裝飾,但在具體的裝飾藝術和裝燒工藝上又具有時代風格,成為鑒別的重要依據。一是指一批青釉" target="_blank">天青釉的產品。它們在上述幾個窯口中均有生產,數量不多而質量精美。它們的釉色呈天青或月白,乳濁、半失透,釉層略厚,釉面溫潤含蓄,不用花紋裝飾。用支釘支燒。其胎釉品質、器物造型和燒成方式均與越窯傳統大相徑庭,而與北宋的汝窯制品頗為接近,也同后來的南宋官窯產品比較類似,因此學術界稱之為官窯型產品。這路產品全部為宮廷用瓷。為了保證質量,均用這時新出現的一種子口缽形匣缽單件裝燒,匣缽之間用一圈泥條加封,燒成時匣缽密封,避免氧原子進入,使釉得到充分還原,從而保障了器物造型和釉色的穩定。而且這種加封方式較之五代時的釉封也是一大進步,使匣缽可以重復利用。支釘墊具也是新出現的品種,支釘數四至八個不等,一般是在墊圈的一端切幾個口子,做成鋸齒狀,裝燒時支襯在器物外底與匣缽之間,使碗盤等器物圈足滿釉,而齒端與器物外底的接觸面較大。還有一種支釘墊具是在圓餅上安上幾個釘,但比例很小。至于瓶類器物的燒造,則用一種紡輪形墊餅墊燒。
這批官窯型產品的鑒賞實物只能是瓷片標本,因為傳世或出土完整器的概率幾乎是零。即便是標本,其出土量也十分稀罕,因而彌足珍貴。目前古玩市場上仿冒的標本尚未發現,因此鑒賞的要點要落實在下述兩個方面。一是區分窯底貨與宮廷遺物。窯底貨即窯址出土的標本,是當時出窯后的廢棄物,沒有使用痕跡而質量較差。宮廷遺物是指在杭州、紹興等地出土的瓷片標本,這兩地曾是南宋首都和宋六陵所在地。這些標本是宮廷使用后的廢棄物,有使用痕跡而品質精良,有些標本的外底還刻有“御廚”“進”等字款,而且都是燒成后加刻的。二是不要將它們與北宋汝窯、南宋官窯等瓷片標本相混淆。只要認真對比研究,就能掌握它們之間的差異,鑒別的難度并不大。
至于傳統越窯青瓷產品,其生產規模和產品數量比官窯型產品要大得多,但它們中間存在著宮廷用瓷和平民用瓷的區分,只是前者比例很小,只有個別質量上乘且裝飾龍紋的器物以及造型端莊古樸的鐘、觚、香爐、器座等祭祀用器可以作出明確的界定。平民用瓷也存在精粗之分,這種區分既體現在器物的種類和用途上,也體現在具體的胎釉品質和裝燒工藝上。普通的碗、盤等日常飲食器,往往質量較差,其裝燒手法為低成本的多件明火疊燒,釉面色澤欠勻凈,往往有陰陽面,器物內底的疊燒痕甚至破壞了其中的刻劃花裝飾圖案。至于梅瓶、玉壺舂瓶、粉盒、水盂等書齋閨房用品,由于消費對象是既有經濟實力又有文化修養的貴族士大夫,因此這些產品的質量依然很高,裝飾也十分講究,令人激賞。
對于這路產品的鑒賞,關鍵在于如何將它們與北宋中晚期的越窯青瓷明確區分開來。由于學術界揭開南宋越窯之謎才幾年,因此鑒藏界對之尚朦朧不清。其實它們的時代特征還是十分明顯的,古玩市場上也能看到完整器,所以有必要掌握其具體的鑒定要點。這時的器物造型較之北宋顯得敦厚端莊。如碗、盤類器物,多折腰造型,圈足普遍較矮并向內略收,而足端圓渾。胎質相對要粗灰一些,不過由于都是底足裹釉裝燒,胎質的精粗色澤并不是關注的要點。青釉薄而透明,色澤以青泛灰為多,小部分為光潤的青綠色,從而使釉下裝飾的刻劃花得到較好的顯現。盛行刻劃花裝飾,具體技法為先用犀利的刀法刻出花紋的輪廓,類似于中國畫中的雙鉤技法。然后在輪廓內再飾以纖細嫻熟的劃花,使花紋圖案剛柔相濟,醒人耳目。花紋題材較豐富,主要有牡丹紋、蓮瓣紋、蘭草紋和回紋、八卦紋、卷云紋等。其中的蘭草紋、回紋、八卦紋等為南宋時所僅見,而蘭草紋更是盛行一時,是斷代的重要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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