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似火的紅唇、似夜的黛眉、似雪的肌膚,再加上絲綢般的長發和半袒露著的豐滿的胸部,就是十九世紀英國大名鼎鼎的風流才子但丁·加百利·羅塞蒂所創造的拉斐爾前派式美人了。在保守的維多利亞時代,這樣的美人曾迷倒眾生。
1866年,羅塞蒂開始創作《莉莉絲小姐》,以他的繆斯兼情人芬妮·康福思為模特。這幅畫直到1868年才最后完成。幾年后,羅塞蒂又重新畫了一幅幾乎和原先那幅一模一樣的《莉莉絲小姐》,不過這次,他將原先畫中芬妮的頭像換成了另一位美女阿麗薩·懷丁的頭像。頓時,原先那張《莉莉絲小姐》黯然失色,而后畫的一張則成了拉斐爾前派式美女的典范,或者更準確點來說,應該是拉斐爾前派式性感尤物的典范。阿麗薩是羅塞蒂唯美至上時期最主要的一位模特,不過讓人驚訝的是,這位美女與多情的羅塞蒂似乎沒有傳過任何風流韻事,雖然畫中的她嫵媚得近乎妖冶。
拉斐爾前派放下對自然的忠實、轉向對唯美的追求是在1860年左右開始的。這一轉型真正奠定了羅塞蒂在拉斐爾前派的領導地位。與此同時,一直有著中世紀情懷的他并未放棄自己的懷古之情以及對異域的喜好,繼續努力將這種趣味變成令人難忘的拉斐爾前派式的美。
《莉莉絲小姐》就是以猶太傳說為題材的一張作品。傳說中,莉莉絲是人類始祖亞當的前妻——當年上帝用泥土造人,捏得一男一女,男的就是亞當,女的就是莉莉絲,可莉莉絲不愿屈從,逃跑了,后來上帝才又給了亞當一個夏娃。在羅塞蒂創作的這幅畫中,莉莉絲被群花簇擁著,其魅力不僅絲毫不減,反倒更加凸顯了——仿佛嬌艷欲滴的她本身就是一朵巨大而懾人的花綻放其中。莉莉絲的美無疑是妖艷的,這一點不單單憑著畫面猜測得出,畫框下所刻的詩篇的頭一節也將其直接指出了:
亞當的第一任妻子,莉莉絲,據說
(就是夏娃之前他所愛的那個妖女,)
在蛇之前,就她的甜言蜜語會騙人,
她迷人的頭發是最原始的黃金,
當大地老去她依然年輕,
她沉思著,狡猾地
使男人們看著她編織明亮的網
直到身心以及整個生命都深陷
所以,莉莉絲的美是指向誘惑的。可是,如果說作為一個誘惑別人的對象,她純粹是被觀賞的,她的媚態也是以魅惑為目的,這又似乎不對。因為從她的神情和姿態來看,她更像是陶醉于自己的美貌中,而不太在乎別人怎么看。這一點很有意思,讓人禁不住想起唐代詩人王維寫過的一首詩《辛夷塢》: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所以,其實在羅塞蒂筆下,莉莉絲的美更像是自顧自地生長出來的一種美,不依賴任何目的,不刻意,而是獨立、純粹又強大的——就是說,即使她迷倒眾生,這迷倒也是她在不自覺中完成的。
1865年,也就是羅塞蒂遇見阿麗薩那一年,他還以芬妮為模特畫了一張名為《藍色閨閣》的畫。這幅畫的異域色彩相當濃厚:畫中的女子雍容華貴,正在撥弄著十三弦琴(一種日本樂器),背景花紋則仿照了青花瓷。如果說羅塞蒂筆下的莉莉絲是明艷的,那么他筆下在閨閣中奏樂的女子可以說是冷艷的。在明艷和冷艷之外,羅塞蒂還創造過一種憂郁而優雅的美,其中的經典之作是以威廉·莫里斯的太太簡為模特所畫的《冥后》。羅塞蒂的學生、拉斐爾前派的另一位畫家愛德華·伯恩·瓊斯也同樣迷戀古代題材。他所畫的《梅林的誘惑》取材自《亞瑟王傳說》,將無助的梅林在樹林里受到湖中仙女誘惑的一幕表現在詭異的氣氛中,顯然繼承了他老師筆下那種罌粟花般沉郁而獨具魅力的美感。他另一幅作品《維納斯禮贊》取材于維多利亞時期著名詩人阿吉儂·查爾斯·施文堡的同名詩作,憂傷的氣息依舊,不過這次是彌漫在極具裝飾性的畫面之中。《維納斯禮贊》講述了這樣一個故事:一名騎士愛上了維納斯并留在她的地下室與她一起生活,后來騎士對此感到懊悔而離去。畫中,維納斯因騎士的離開而傷心不已,為了使她快樂起來,侍女們正為她演奏音樂。在這一幅幅或是嬌艷或是陰柔的“美人圖”里,羅塞蒂和伯恩·瓊斯都仿佛尋尋覓覓,試圖用畫筆和顏料探索美本身的意義——除了表層給人以愉悅,美究竟何以誘惑人?因為美也是一條能直接抵達生命底層和靈魂深處的觸須嗎?還是因為美有著無以名狀卻足以使人深陷強大的力量?美,如此簡單,卻又如此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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